早晨起床，拥抱太阳！
虽然地下城没有阳光，现在也不是早上，莱瑟还是会在每天的中午11点，酒馆开始营业1小时前打开大门，对着门外深吸一口不算新鲜的空气，迎来崭新的一天。
老爹通常10点就起来准备菜品，因为莱瑟年轻贪睡，总是比老爹晚起一点，坐在后厨忙碌着烹饪的老爹身旁，研磨一些调味料和咖啡豆。
酒馆从中午12点营业至晚上12点，通常还没开门就有些食客在门外徘徊。
也许是心里有许多苦闷，也许只是因为安娜酒馆里的自酿酒太好喝了，每天开门不久店里就有不少食客变得醉醺醺的，有些人甚至把辛苦赚来的钱全都花在了喝酒上。
原本死脑筋的老爹只提供酒水饮品，莱瑟提议好多次后安娜酒馆才开始提供下酒菜。不少客人从早到晚泡在这里，直到打烊才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不情不愿地离开。
地下城的人们多是在地上犯事流落至次，贫穷、混乱就是地下城的代名词。地上的人来地下不难，地下的人想重返地上就不那么容易了。
地下城的治安很差，空气污浊，街头巷尾都藏匿着各式各样的犯罪。
最初被放逐至此的人们不断繁衍生息，逐渐发展成为现在的样子。地上的有钱人花一点钱就能来地下城寻欢作乐，或是作恶。
几乎每天都会出人命的角斗场、饥饿、疾病、**、谋杀、嫖妓、豢养奴隶......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什么样的罪恶与痛苦都不足为奇。
来店的大多数人都是常客，莱瑟把他们的口味喜好记得一清二楚，客人都喜欢这个小伙计。看着食客们喝得红光满面，莱瑟总会涌起一些满足感。
他知道自己只是地下街一个身处底层的小伙计，但不会挨饿，有空的时候能研究研究食材的搭配，骗点小费，调戏调戏周围的小姑娘，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顶多就是拉开喝醉后纠缠在一起的客人，敷衍一下来收保护费的小混混，给来地下城娱乐的贵族带带路，这些都不算什么事儿。
下午是人流最少的时候，莱瑟正准备坐下歇歇腿、吃点东西，一个穿着贵气，身材干瘦的人走进了酒馆。
他长着夸张的鹰钩鼻，头发灰白，眼睛也是灰色的，露出贪婪与刻薄的目光，薄薄的嘴唇没有血色而微微发紫，配合上常吸食烟草而焦黄无比的牙齿，令人见后心生厌恶。
莱瑟当然不会因为食客的颜值就改变服务态度，笑脸迎上去。
“看你这身打扮，一定是上面来的老爷吧？要不要尝尝小店新进口的西海海蟹？一个有我脑袋那么大......”
那个人不屑地斜了眼莱瑟。
“我要是来吃这种东西还用到你们这家破店来吗？有什么招牌的酒菜，直接上来。”
莱瑟有些不悦，你要吃瞧得上的，来地下城干吗？
地下城为数不多的饭馆中，要说饭菜美味酒水醇香，安娜酒馆是出了名的。即便如此，前往地上采购的困难和环境条件所限，地下城的饭菜再怎么也赶不上地上。
当然莱瑟脸上没有表现出半点变化，还是保持着笑脸走进后厨，不一会儿端出一盘铁片煎蛋和一杯香草风味麦酒。
在受热均匀的厚铁皮上刷一层山猪肥肉熬出的油，将后院里今早刚下的鸡蛋打上，摊开煎成一个圆饼。撒上当日研磨的海盐和胡椒，等蛋微微蓬起，翻面后再涂上一层油，撒上山猪炒出的猪肉松和几条用刀刨下的半透明蓝鱼干，三种味道混合在一起鲜美无比，配合上端上桌时依旧滋滋作响的声音和好看的焦黄色，端菜的莱瑟都馋哭了。
这样一道菜让不怎么喝酒的莱瑟都想安稳地坐下，喝一口冰爽的麦酒，吃一口煎蛋。
有钱真好。
莱瑟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但菜端上去，那个人却对着莱瑟冷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弄个荷包蛋和马尿糊弄我？！”
听到这边的争吵，平常最喜欢凑热闹、把事搞大趁乱逃单的食客们居然全都不说话，紧张地看着他们。
“这个铁片煎蛋和麦酒是我们店的特色，”看着他的一口黄牙，莱瑟很倒胃口，但还是强行挤出笑容跟他介绍，“上面的肉松是......”
那人直接无视莱瑟的解释，喝了一口酒，立刻吐在地上。
“你们老板呢，把他叫出来。”
“这是我负责的，有什么事您可以直接和我说。如果您已经吃饱了麻烦结账。您不满意的话可以去别家店，我叫隔壁二狗子带您过去。”
以前也有无缘无故来找茬的混混，势力大的交点保护费，势力小的看打不打得过，打得过最好，打不过就请他喝点酒吃半只烧鸡，每次也就这么过去了。
这样训练出的忍耐力让莱瑟面对眼前这位讨人厌的客人依旧笑脸相迎，莱瑟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多少钱？”那个人掏出了鼓囊囊的皮质钱袋，同时一声咳嗽，头一仰，在每日都认真打扫的地砖上吐上了一口粘稠的浓痰。
“两个银币，谢谢。”
莱瑟张开手想接，那人却直接把钱丢在了地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给你饭钱，捡吧。”
故意扔在地上的银币边缘沾上了一些黄绿色的痰液，莱瑟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那人挑衅的目光。
“看您一口没吃，怕是小店不和您的胃口，看您瘦了吧唧的挫样，挣点钱也不容易，您自己捡回去买个烧饼吃吧。”
边说莱瑟的心边滴血，两个银币呢！要是没人在他肯定捡了，不就是点痰吗，拿圆碱块洗洗手杀菌就行了。可这么多眼睛看着，莱瑟怎么也无法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地捡两个破钱。
那人冷笑着看向莱瑟，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莱瑟正沉浸在嘴炮赢了的窃喜中，却看到从后厨出来的老爹蹲在自己旁边，面色发白，手颤颤巍巍地捡起了两个银币。
“老爹，你干啥呢？！”莱瑟被老爹的举动惊呆了，愣在原地。
老爹没有理睬他，低着头将两个银币在自己的围裙上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豪斯老爷，对不起，他不知道是您，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话音未落，豪斯拿着那杯麦酒直接泼在了老爹的脸上。
“这么淡，是给人喝的吗？你自己尝尝！”
一股血突然涌上了莱瑟的脑袋，他感到自己浑身克制不住地发抖，捏紧了拳头，正要向翘着二郎腿，拿着空杯子一脸讥讽的豪斯冲过去，却被老爹按住了肩膀。
“快，向豪斯老爷道歉。”
“算了算了。”豪斯似乎是猜到莱瑟不可能向自己道歉，提前表示自己宽容地大手一挥，“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嘛，我不会和他一般见识的。老爹，这个酒你尝到了吗？”
老爹嘴唇发白，连连点头：“谢谢豪斯老爷，尝到了，您说的是，我们会尽快改良的。莱瑟，快去后厨给豪斯老爷重新打包一份。”
把僵住的莱瑟推入后厨，老爹的身体松弛了一点。
他拿起锅台旁的抹布擦拭了一下满头的酒水，拍了拍还控制不住情绪在发抖的莱瑟。
“外面那个人是豪斯爵士，他最近掌控了地下城的出入口，千万不要跟他对着干。这些不算什么，有些事我们下等人是没办法的。”
老爹脸色暗淡，但还强打精神安慰着莱瑟。
“我没什么事，你也不要有情绪了，快去帮他重新弄一份最贵的樱桃酒。”
莱瑟浑浑噩噩，拿着老爹递给他的竹节走到精致的酒桶旁边。
自己因为逞能害老爹被这样羞辱。
莱瑟回想起老爹被羞辱时自己的无能为力，依旧控制不住浑身的颤抖。
“龟孙子，我**妈！”
不顾伦理地暗骂了一句，莱瑟环顾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肚脐以下。
本来想吐口水或是把更有味道的液态混合在豪斯的酒里，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让别的男性摄取自己的体液，只是挤了一些蟾蜍粘液混了进去，拿筷子搅拌起来。
“怀个蛤蟆宝宝吧！”
搅拌，搅拌，再搅拌，无论怎样发挥自己的阿Q精神，莱瑟都控制不住自己发烫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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